海口是骑在电单车上的城市,管理者应继续包容
看新闻,八月九月海口公安交警持续重拳整治电单车交通违法行为。据官方数据,8月18日至23日10时(6日)共查处电单车交通违法行为29873起,其中查处驾乘人员未佩戴安全头盔16970起,闯红灯1288起,未悬挂号牌上路行驶270起,其他交通违法行为11345起。前不久的9月19日当天上午共查处电单车交通违法行为3000余起。
这个量是真大。电单车一事在海口关系到千家万户。
9月19日晚,我骑车去接孩子,路上偶遇这辆“海口0000001”的电单车。在茫茫车海中能碰上,这缘分是相当到位的,就让我更想说说海口的电单车。
一、海口可能是全国电单车密度最高的城市
电单车,官方名字为“电动自行车”,以前民间俗称为“电动车”,但随着新能源机动车的流行,“电动车”一词就不纯粹了,为了避免歧义,称呼为“电单车”最合适。当然,还有民间爱称为“小电驴”。
据官方公布数据,截至2022年11月底,海口市汽车保有量为931469辆,外地车辆约为10万辆,电单车为152万辆。也就是说电单车保有量远超汽车。2022年海口市常住人口为294万人,1.93个人就拥有1辆电单车,姑且算2个人拥有1辆吧。
同样是官方数据,海南全省电单车保有量为239万辆,可见海口的电单车保有量约占全省的64%,妥妥的“遥遥领先”。(其他市县摩托车较多,但逐步也在被电单车替代)
从各地民众的观感来看,南宁的电单车数量多、密集程度高所以被称为“电单车之都”。据官方前两年的数据,南宁市的电单车保有量超过360万辆。但是,南宁市毕竟有890万左右的人口,约为2.5人拥有1辆电单车,可见远不如海口密度高。国内电单车保有量较多的城市比如山东济南941万人口380万辆电单车、广州市1873万人口500万辆、郑州市1283万人口400万辆、石家庄市1122万人口300万辆、福州市845万人口200万辆……
根据能查到的各种数据,相比之下,海口市可能就是“电单车第一名城”,是全国电单车密度最高的城市。
二、电单车在海口是“雅俗共赏”的
广州人把电单车称呼为“电鸡”,很不好听。而在海口,电单车也被称为“电单侠”,源自海南话谐音,虽然也有嘲讽电单车行驶过程中的不守规矩,但也还挺可爱的。
有不少人认为海口电单车多,是海口“工资低、消费高”的一个佐证,显得普罗大众没钱,“琼”。
但我个人认为,海口电单车密度全国居首,这是一个现象级文化,其成因和影响是有着非常深厚的背景。
首先,电单车在海口就是“雅俗共赏”的,简单说就是不管有钱没钱,电单车往往是家庭标配。我就有认识的一位亿万富翁,在路上骑电单车时摔伤过。
在海口最为现代化的CBD之一的国兴大道楼宇群,上班的白领或金领人群有很多是骑电单车来。
两边是价格直逼一线城市的高端楼宇,中间是朴素实在的电单车。
可以想象一下,电单车的主人在甲级写字楼里跟人家谈完亿万的大生意,下班时骑着“肉包铁”的电单车、混入滚滚车流潇洒地回家。
所以我常跟别人开玩笑,别看不起电单车,再有钱的人它也驼得动,再穷的人它也不嫌弃。
三、海口电单车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上个世纪90年代,海南迎来了房地产泡沫。我印象很深的是曾有媒体说当时的海口灯红酒绿、豪车如云,让人以为是在东京银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巨富们用豪车,为巨富服务的小业主、服务人员也用上了档次不一的摩托车。“摩的”也开始崛起。那时候街上的私家主力交通工具是摩托车。于是,海口1995年就开始限制摩托车数量,2000年开始全面停办琼A号牌。在2007年时,官方数据是海口市仍保有摩托车14万辆(当时海口人口有179.5万)。至2009年,在海口登记入户的摩托车基本报废,2010年,在琼山登记入户后过户至海口的3万辆摩托车也基本报废。
1995年起海口就开始“限摩”,到2002年,海口更是下大力气“禁摩”,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行动,比较戏剧性的是,最终是民众放弃了摩托车,换成了电单车。
也就是说,海口人特别希望有便捷的交通,对于这不占地方、成本低的两轮交通工具情有独钟。其大致原因如下:
1、海口的公共交通较差。海口没有地铁,有着小城市式的道路、大城市式的交通;高峰期开车的堵在路上,找停车位很艰难,等公交车的等到心焦,本是不长的距离却要花很长时间……相反,以前的摩托车、现在的电单车就可以快很多。
2、海口天气适宜,骑车不冷不热、舒适度高。虽说海南夏天的中午太阳很大、很晒,但大家要午休,不是太忙,这问题不大。
3、短距离的交通,骑车效率高。骑车送娃、买菜什么的,一般都是短距离交通,骑电单车的效率最高。甚至有的菜市场可以直接骑车进去,人不用下车就可以买东西。
4、早晚出门较多,骑车不求人。海口也是一座不夜城,24小时都有人在忙碌着。有很多人开始忙碌或者刚忙完时,可能公交车首班车还没开,或者是末班车已过。尤其是对于谋生的我们来说,电单车装点东西太方便了。
5、海口原有80多个城中村,现在仍有50个城中村,这些地方的小巷子最适合电单车。
6、电单车花费少,停车费少、充电费少,在海口人的生活中,算是性价比最高的物件了。
四、“电单侠”值得被包容
我特别能够理解,作为城市管理者,特别希望街道上规规整整的,最好是齐刷刷的豪车,这样最有面子。但是海口真不能奢求这个,目前还没这个命。那就得对“电单侠”宽容些。
1、“电单侠”实际上让海口更畅通,而不是拥堵。虽然有些人坐在吹着空调的汽车里会骂那些像蚂蚁搬家一样的电单侠,但是,如果他们都开车在路上,海口的道路根本容纳不起。大量拥有私家车的人群短途出行就骑电单车,这是一种主观妥协,同时也客观地让交通更畅通。
2、很多电单侠都是服务人员,他们为这个城市提供着必不可少的服务。最直接的是外卖、跑腿、卖菜摊主,还有各消费场所的服务人员。从早到晚,直至深夜,有电单侠们用力的活着,也给这个城市奉献多一分精彩。
3、电单侠是海口的有生力量,许多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会选择骑电单车上下班,他们毫无疑问是这个城市的活力来源。
4、有几十万电单侠都为了孩子而奔波,毕竟海口没有几个学校有校车接送,他们所接送的,就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
5、谁不希望有班车通勤?可是在海口能有班车通勤的,要么是体制内的,要么就是有限的那点大企业。电单侠们没有去投诉公交车不给力,而是自力更生地解决交通问题。他们也没有去埋怨学校门口通行困难,而是选择了更容易通行的电单车,这是多么自觉。
6、电单侠穿行于城市中,日晒或者雨淋,但却能达观地看待生活,他们依然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交通而自豪。也让公交车变得宽松,让那些需要乘坐公交车的人、尤其老人可以舒舒服服。
7、电单侠让居民区商圈的生意更好了!这种短途、方便的交通方式,让更多本来不好停车的商铺生意更好了。海口人都知道,小巷里的餐饮往往非常有特色,可如果不骑电单车,深入进去很难。
8、往大了说,海口市的城市建设欠账太多,甚至也欠着很多电单侠一份好工作——这么多年不愿意发展制造业、梦想着从旅游和房地产行业翻身,就业岗位少得可怜,大部分人收入也低得很,电单车太匹配了。
那我为什么说是“继续包容”呢?是因为这些年来,起码电单车可以便捷上牌了(曾经停过2年),也多了电单车通道和免费停放处。但是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提升,比如有些道路桥梁骑车不通,比如有些道路非机动车道狭小难行,比如不要扣走正在停放中的电单车,比如扣车保管处太远了……
老痛(黄循鑫) 于 海口·紫贝山房
2023.9.22